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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0章 第一百次告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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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0章 第一百次告白

聽著紀岑疲憊的嗓音, 齊妙想覺得難受,卻也煩悶。

紀岑身上的光環,第一次讓她覺得是一種枷鎖。

她不想做他光環下的影子, 她太想要追趕上他, 與他並肩而立,但這段時間,她發現這樣追趕著他真的太累了,她的夢想遭受打擊,她離心中夢想的院校越來越遠, 也離紀岑越來越遠。

從前她總是用崇拜的目光看著他, 現在天南地北,他越來越當得起天之驕子四個字, 而她卻停滯不前,不知道自己的未來會是如何。

“紀岑, 你能別這樣嗎?”齊妙想嘆了口氣, “你要是成功被保送了, 就不用參加高考了, 你是輕松了,可是我沒有, 我還要好多課要上,我還有好多東西要學,我真的沒空。”

“……”

紀岑沈默。

數秒後,他低聲說:“我知道你辛苦, 如果你覺得壓力大,你可以跟我說, 跟我抱怨,我都會聽的。”

齊妙想忍不住說:“我跟你說有什麽用?你能跟我感同身受嗎?”

紀岑再次沈默, 還不等他開口,齊妙想說:“你不能紀岑,你做什麽都能成功,就像你說的,當初你放棄射箭,你也一點都不覺得可惜,因為夢想對你這種天之驕子來說,真的太輕易實現了,大不了換個夢想,你根本就不會有我這些煩惱。”

“……所以你是覺得我不能和你感同身受,寧願自己內耗,都不跟我說是麽?”嘆息一聲,紀岑說,“想想,你知道你這樣很像什麽嗎?”

“很像兩年前的你自己。”紀岑說,“這兩年我們在一起,難道還不足夠讓你相信,我可以理解你嗎?你這樣逃避溝通,跟兩年前的齊妙想有什麽區別?”

齊妙想小聲說:“沒有區別,因為我本來就是這樣的人。”

她自我否認式的回答,讓一直試圖與她好好溝通的紀岑終於也有些煩躁了。

“你本來就是這樣的人?”重覆了一遍她的話,紀岑笑了,“所以你高興了,就跟我無話不說,你現在不高興了,就一句話也不說,跟我玩冷暴力,齊妙想,你把我當什麽?”

“紀岑,你跟我不一樣。”齊妙想咬唇說,“你什麽都有……我們的起點不一樣,天賦不一樣,我的這些煩惱在你看來不過就是九牛一毛,根本不值一提,你又為什麽非要逼我說呢?”

紀岑不說話了。

好半天,他終於開口,低沈的嗓音裏是掩不住的疲憊和無奈。

“齊妙想,你真的很別扭,別扭到簡直無可救藥。”

這大概他對她說的最重的一句話了,也是從來都驕傲自信的他,第一次對她這樣的人,表達了他的無能為力。

從前他覺得他可以給她能量,他可以讓她變得開朗和明媚起來,他也以為自己做到了,但她如今的重蹈覆轍,又像只烏龜似的躲進了殼裏,讓他覺得挫敗,讓他覺得,他好像沒有那麽神通廣大。

從初三開始,他就一直在期待和她認識,他送過去的零食,寫下的聯系方式,都沒有得到任何回應,他可以理解成那時候她還不認識他,所以冷落了他的聯系方式。

但現在,他再次被她拒之門外,有關於她現在或許正在經歷的不愉快,她不相信他,也不肯告訴他。

“你說你一直在追趕我,怎麽也趕不上,但其實一直追在後面跑的那個人,是我,怎麽都趕不上的人,也是我。”

“齊妙想,你真的讓我覺得好累。“

“我不知道你在心裏究竟是怎麽想我的,或許你覺得我是什麽都打不倒的天之驕子,但是我告訴你,我就是個人,我沒有什麽超能力,也沒那麽無堅不摧,初三那年你在英才的醫務

室裏遇見了我,當時我在哭,因為我覺得我沒有辦法再繼續學射箭了,繼續學下去,只會讓我更加不開心,所以我選擇及時止損。”

“我是喜歡你,但你總這樣,我也會不開心,我也會累的。”

“……你在內耗我你知道嗎?”

說到這兒,他微弱的嘆氣,語氣黯然,帶著無所適從的脆弱和哽咽。

齊妙想輕聲問:“……所以對我,你也要及時止損嗎?”

停頓幾秒,紀岑說:“我不要。”

齊妙想楞住了。

“如果對我冷暴力能讓你心裏好受點,那我們就先這樣吧,你好好照顧自己,就算再辛苦,也記得一日三餐準時吃,你太瘦了。”

說完最後一句,紀岑掛掉了電話。

齊妙想難受得說不出話來。

就算是被她拒絕溝通,最後一句,他還是在提醒她要好好吃飯。

他在關心她,她卻在傷害她。

-

請齊妙想吃了根澱粉腸,柏澤文也沒能問出來什麽,她只說是專業課那邊學得不太順利,受到了點打擊,過段時間就好了。

然而過了一段時間,她非但沒好,反而越來越差。

直到那天董永華點她的名,讓她站起來,拿著她小考連120分都沒有考到的數學試卷,失望且責備地說她最近上課越來越不專心了。

班主任裴老師顧及她的自尊心,不敢對她說重話,但董永華沒那麽溫柔,好學生退步,他該罵照樣也要罵,而且要當著全班人的面說才有鞭笞和說教的效果。

果然齊妙想被說的擡不起頭來,然而情況還是沒有好轉。

學習上的瓶頸誰都會遇到,快到高三,大家都焦慮,平時大家沒事都會約著去奶茶店喝奶茶,周末的時候還會約著一起去電玩城,現在也很少去了,以前晚自習還有窸窣的講話聲,現在也越來越安靜,只有筆尖摩擦紙張與翻頁的聲音。

柏澤文不知道為什麽自從決定考中傳後,齊妙想非但沒有提起幹勁,反倒越來越萎靡了。

這種不對勁的感覺越來越明顯,這天他把幾個女生叫到奶茶店,想問問情況,結果幾個女生也不知道。

齊妙想的不對勁,她們其實比柏澤文發現得更早,但無奈想想不肯說,她們也不好問。

“紀岑呢?”盧文佳說,“不能因為去北京了就放著女朋友不管了吧,總要打個電話關心一下想想吧。”

“這也不能怪紀岑。”柏澤文嘆氣,“紀岑說他最近不敢打電話給她,他怕她給她打電話,她會說分手,所以暫時就這麽拖著,一直沒聯系。”

盧文佳張大嘴:“啥?分手?!”

她立馬看向王舒卉和羅煙,她們也是一臉懵。

震驚過後,王舒卉語氣肯定地說:“想想一定是遇到什麽事了,不能放著她不管。”

盧文佳和羅煙也讚同她的話,現在紀岑是天高皇帝遠,只能靠他們幾個。

“那現在怎麽說?”柏澤文神色擔憂,“再這麽下去,別說能不能考上中傳了,感覺她都要抑郁了。”

幾個人愁眉苦臉地思索了一會兒,盧文佳忽然想到:“她之前是不是說專業課那邊上的不太順利?要不我們去她上專業課的地方調查調查?”

羅煙說:“但是我們不知道她在哪裏上專業課啊,我感覺想想肯定也不會告訴我們。”

“她不說,那就找別人問啊。”柏澤文掰著手指說,“裴老師,她媽,顧旸他爸,這些大人總有一個知道的吧。”

裴老師和顧旸他爸知不知道不確定,但齊阿姨肯定知道。

-

齊妙想現在屬於是硬著頭皮去清河市上課。

當曾老師把一摞稿件往她臉上砸的時候,將她的專業能力貶的一文不值時,她只覺得麻木。

一開始還會哭,然後被曾老師指責連這點批評都受不住,心理素質這麽差,以後還怎麽當主持人,是不是被觀眾罵兩句,就要當著鏡頭哭起來。

媽媽說曾老師是個很專業的老師,托了很多關系才找到她來上課,所以她也不想輕易放棄,一直在努力練習,希望能得到曾老師哪怕一句的認可,可努力了這麽久,曾老師對她的態度越來越惡劣。

一節課就這麽結束了,齊妙想放下學費,準備離開。

安靜地抱著一摞專業資料坐上電梯,她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,可能哪天堅持不下去了,她也就不考中傳了吧。

電梯到層,她還低著頭,正在發呆。

“媽的倒黴,怎麽又碰上你了。”

齊妙想擡起頭,看見的是蘇思願嫌棄的臉。

“你居然還在曾老師這裏上課啊。”蘇思願說,“要是我天天被老師這麽罵,早就不好意思在她這裏學下去了,你臉皮可真夠厚的,沒天賦就早點滾咯。”

嫌齊妙想坐過的電梯晦氣,蘇思願打算去坐另外一個。

正好另一部電梯也到了,正要進去,一個力道忽然又將她拉了出來。

“齊妙想你幹什麽!”

“你怎麽知道我被曾老師罵了?”齊妙想看著她說,“我們都是一對一教學,我上課的時候沒有別人,你是怎麽知道的?”

蘇思願一頓,提高了聲調:“曾老師跟我說的不行嗎?你學得那麽差,她喜歡拿你當反面例子跟我說,不行嗎?”

“我上了這麽多節課,曾老師從來沒拿其他的學生舉過例子。”

蘇思願笑了:“你自己就是最好的反面例子,還需要老師給你舉反面例子嗎?”

“那正面例子呢?”齊妙想說,“你學的那麽好,為什麽曾老師沒拿你當過正面例子說給我聽?”

蘇思願語氣不耐煩:“你到底想說什麽?”

“你為什麽會知道曾老師跟我上課的細節?”

不等她回答,齊妙想又問:“之前你說過來曾老師這裏上課,是你爸爸幫你找的關系,你爸爸和曾老師認識是嗎?”

“關你屁事,你他媽的給我放開,我要是遲到了,我饒不了你。”

蘇思願甩開她的手,徑直走進電梯,誰知齊妙想竟然跟了進來。

“你進來幹什麽?!”

齊妙想不理她,電梯徑直上樓,等再次到了曾老師家的樓層,她先一步走出來。

蘇思願跟在她後面喊:“餵!”

齊妙想按門鈴,門從裏面被打開,曾老師看到是她,眼裏劃過一絲驚訝,隨即立刻冷下來臉,問她怎麽又上來了。

“曾老師,我媽媽說你是很專業的老師,把很多學生都培養進了中傳,所以我一直很信任你。”

說完,齊妙想指著蘇思願說:“老師,今天我問你一句實話,你一直打擊我,貶低我,到底是因為我真的太差了,還是因為她爸爸蘇正譯給了你什麽好處?”

蘇思願和曾老師都是一楞。曾老師反應很快,立刻否認。

“說什麽呢你!這跟她爸爸有什麽關系!你自己水平不行,就回家好好練,不要怪到其他人身上。”

“在今天之前,我確實沒有怪任何人,老師你說我差,我就回家拼命練,我甚至想過我是不是真的不適合學播音主持。”齊妙想語氣平靜,“但我好像高估老師你了,不是每個老師都有師德的。”

曾老師眼底閃過一絲心虛。

“齊妙想,我警告你,跟我說話放尊重點,你這是汙蔑!”

“汙不汙蔑,我判斷不了。”齊妙想看著老師說,“下節課我會叫我媽媽過來,如果是我誤會了老師,我願意給老師道歉,而且我以後也不會再來上課,已經交過的學費老師也不用退給我媽媽。”

齊妙想轉身就走。

曾老師立刻給蘇思願使了個眼色。

在電梯門關上之前,蘇思願立刻追了過去。

“齊妙想!”

看到她追進了電梯,齊妙想扯唇笑了笑,說:“蘇思願,你知道我現在不怕你了,所以利用老師來霸淩我,你還是真是煞費苦心。”

蘇思願也笑:“那你有證據嗎?”

“有沒有證據,只要調查一下就知道了。”齊妙想說,“之前在學校裏你霸淩我,可以被洗白成只是同學之間的玩笑和打鬧,但是你爸爸,還有曾老師,他們之間要是有什麽交易,那就是職務罪,不是用打鬧就可以洗白的了。”

蘇思願臉色一變。

她爸爸是公務人員,曾老師是大學教授,一旦被人知道他爸爸利用職務之便幫曾老師家的親戚走後門,兩個人的職業生涯都要受到影響。

不僅如此,到時候她要考中傳,也會受到影響。

她不能讓齊妙想把這件事說出去。

“好啊,你去告訴你媽,讓你媽去舉報

,你媽只要敢去舉報,她之前靠我爸進政府工作,還有她十七歲就給我爸當情人生下你這個私生女的事,就會被所有人知道,到時候看是誰先身敗名裂。”

齊妙想瞳孔微縮。

蘇思願勾唇,眼裏淬著惡毒:“有膽子你就去吧,要是你舉報了曾老師,非但沒調查出來什麽結果,反而你和你媽的事情被人知道了,到時候可能你們又得換個地方生活了。”

“你現在硬氣了,不怕我了,但你總要為你媽擔心一下吧,你媽不是傍了個大款麽,你想如果那個大款知道你媽小小年紀就勾引自己的高中老師,還生了你,你覺得那個大款還能接受你媽嗎?就算他接受了,你媽的那一群吸血鬼的家人,他們纏著我爸那多年,終於也可以換個人纏一下了。”

“還有你,我知道你現在在一中混得很開,不僅如此,你還在跟一中的紀岑談戀愛,不過他知道你是私生女嗎?你覺得像他這樣的男生,他那樣的家庭,他和他父母會接受你是個私生女嗎?還有你的那些朋友們,齊妙想,你之前在學校被我們孤立,不就是因為我們覺得你私生女的身份很惡心嗎,你覺得你那些朋友要是知道了,他們會不會也變得討厭你?”

蘇思願轉而一笑:“給你一個建議,你回去跟你媽媽說,是你自己沒天賦,所以你不考中傳了,以後也不來曾老師這裏上課了,一切都當沒發生過。”

電梯到了一樓,蘇思願直接將齊妙想推出了電梯。

“回去好好想想吧你。”

齊妙想呆楞楞地站在電梯門口。

只要她忍了這一次,忍受下這段時間在曾老師這裏受到過的所有精神傷害,放棄考中傳,當什麽都沒發生過,媽媽就可以和顧叔叔繼續交往下去,朋友們也永遠不會知道她的身世。

就像高一剛開學時那樣,她被蘇正譯半逼迫地簽下了諒解書,免了蘇思願的處分,和媽媽來到童州,認識了紀岑,認識了朋友們,第一次感受到了在學校的快樂。

她忍了一次又一次,換來的都是別人變本加厲的欺負,她在這十幾年裏,活得越來越敏感和自卑,她覺得不自己不配擁有一切美好的東西,更不配擁有朋友,每當有人開始對她好,她的第一反應不是覺得她值得,而是她不配。

她一直不敢把自己的經歷告訴任何人,甚至是給予她最多關心和照顧的紀岑,那是她內心深處最不堪的回憶。

紀岑說她無可救藥,她確實無可救藥,沒有任何藥可以救她,曾經同學的無視和嘲笑、男生們對她吊兒郎當的嬉笑、背後侮辱性的小貼紙、被撕爛的課本和書包,以及無數個被關在廁所裏的晚上,沒有一個被霸淩過的人,會願意讓人自己曾經那段黑暗的經歷,那段丟臉、卑怯、和懦弱的回憶,她只想狠狠埋在心底裏,讓它們隨著時間去消散。

她以為遇到了紀岑,遇到了朋友們,她的人生終於開始晴朗了起來。

紀岑是晴朗的天空,而她是一道陰影,她骨子裏的怯懦和自卑,最終還是傷害到了他。

果然跟她這樣內耗又敏感的人在一起,就連紀岑也會累,每每想起他說的那些話,對他自責之餘,她近乎自暴自棄地想,要不就放手吧,她這樣的人,別耽誤他了。

-

齊妙想渾渾噩噩地回到了家。

媽媽正好就坐在客廳裏,她看到客廳的桌子上有幾個一次性的杯子,輕聲問:“來客人了?”

“啊,對,是我幾個同事,不過剛剛已經走了。”

齊妙想哦了聲,準備回房,齊思忽然叫住她。

“想想,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麽不開心的事?”

齊妙想低下頭:“沒有。’

齊思將她帶到沙發上坐下,醞釀數秒,柔聲說:“想想,你記不記得你跟媽媽約定過,如果受了委屈,你一定要跟我說,不可以憋在心裏,不可以一個人承受,你忘了這個約定了嗎?”

齊妙想咬著唇,眼神閃爍。

“你要是不說,那我就自己猜了。”齊思說,“你是自從去清河市的曾老師家上課之後,才變得奇怪的,你在曾老師家遭遇了什麽嗎?”

等了半分鐘,她還是不張口,齊思拿起手機說:“你不說,我就打電話問曾老師了。”

齊妙想攔下媽媽的動作。

齊思輕聲寬慰:“就算有些事沒辦法跟朋友說,總可以跟我說吧,我十月懷胎把你生下來,不是送你到這個世界上來受委屈的。”

齊思低聲說:“要是一開始懷上我,你就把我打掉就好了……”

這樣她不會來到這個世界,不會經歷這些,這樣媽媽也不會因為生下了她,一直過得辛苦又小心翼翼,不敢告訴別人她的過去。

現在好不容易媽媽遇到了顧叔叔,卻還是因為她,因為外公和舅舅他們,害怕給顧叔叔添麻煩,遲遲不敢對顧叔叔坦白。

齊妙想的眼裏蓄起淚水,開始抽泣:“要是……你當初沒有生下我,你現在肯定會過得很好。”

媽媽對她來說是上帝,可她對媽媽來說是累贅。

聽著女兒說要是自己沒出生就好了,齊思的眼睛也忽然開始發酸,她捧起女兒的臉,一邊替她擦眼淚,一邊自己掉眼淚。

“想想,你聽著,我從來、從來沒有後悔過生下你,我唯一後悔的就是在你三歲之後,才把你接來我身邊,讓你平白在你外公家吃了那麽多苦。”

“沒有一個媽媽會嫌棄自己孩子的出生是多餘的,就算吃再多的苦,只要是為了你,我都心甘情願,你是媽媽在這個世上最愛的人,沒有人能比得過你在我心裏的份量,就算是你顧叔叔都比不過。”

齊妙想哽咽地說:“媽媽……”

“我太難受了……我好不容易交了那麽多朋友,你好不容易有了顧叔叔,為什麽他們還要欺負我……”

她今年滿十八歲了,但這一刻,還是像個孩子一樣,哭著埋在媽媽的懷裏訴說委屈。

……

斷斷續續把自己的委屈說給了媽媽聽,有了個發洩情緒的端口,這段時間心裏的重擔總算卸了下來,齊妙想哭累了,也哭困了。

她靠在媽媽的膝蓋上,媽媽摸著她的頭,讓她回房間好好睡一覺,等睡上一覺,一切都好了。

替女兒關上房門,齊思回到了自己的房間。

房間裏躲著的四個孩子都是眼眶微紅地看著她,他們躲在臥室裏,聽到了母女倆的所有對話。

盧文佳最先含著眼淚出聲:“阿姨……”

齊思深深吐出一口氣,緩緩說:“想想一直不把她以前經歷過的事告訴你們,不是因為不把你們當真正的朋友,她只是,害怕你們知道以後會嫌棄她,這也怪我,當年太年輕沖動,把她生了下來,非但沒有給她一個完整的家庭,還害她受了那麽多的非議和欺負。”

她其實也一直忐忑,該不該把想想的身世告訴給想想的朋友們。

他們特意上門來找她,想弄清楚想想最近是怎麽了,為什麽渾渾噩噩、為什麽無精打采,為什麽有心事寧願自己憋著,也不願意說出來讓朋友們替她分擔和解憂。

如果不是真的關心想想,是做不到這一步的。

這世間上所有的愛都是一道光,母親的愛是溫柔厚重的一道光,朋友的愛是溫暖明亮的一道光。

“謝謝你們沒有嫌棄想想。”齊思深深地沖他們鞠了一躬,“阿姨真的謝謝你們。”

“……如果沒有你們在學校裏陪著她,對她好,就算是我,也沒有辦法讓她真的開心起來。”

王舒卉趕緊上前扶起齊思,抽了抽鼻子,輕聲說:“阿姨,別說謝謝,想想對我們也很好的。”

王舒卉喜歡玩游戲,和柏澤文游戲解綁的那段時間,齊妙想特意練了好幾個通宵的游戲,就為了陪她玩。

盧文佳愛看小說,齊妙想每次路過書店,都會進去看一眼,然後發消息給她,說你喜歡的某本網上斷貨的小說在這家書店裏有賣,盧文佳趕緊讓她別買,直接在書店買太貴了,但消息剛發出去,齊妙想就告訴她,

她已經買給她了。

羅煙愛追星,追的是一個十三人的韓國男團,齊妙想從一開始的臉盲,分不清誰是誰,到現在都能直接叫出每個人的名字和外號,還有誰跟誰是大熱CP。

她記得所有朋友的愛好,她從不會敷衍任何一個人,她會認真地去了解每一個人的愛好。

她的出生並非她所能決定,而齊阿姨也有自己的苦衷,怎麽會嫌棄她,喜歡她都還來不及。

幾個女生都抽抽噎噎的,害得唯一的一個男生柏澤文也跟著鼻尖泛酸。

他捏了下鼻子,忍下酸楚,對齊思說:“阿姨,如果真要謝的話,我覺得這聲謝謝,還是對紀岑說比較好。”

“因為一開始,是他把想想帶到了我們身邊。”

在他們都還不熟悉她的時候,是紀岑一開始就告訴他,她是個很好的女孩子,所以試著和她成為朋友吧,不要讓她孤零零的。

“我會跟紀岑說的。”齊思語氣猶豫,“可是你不是跟我說想想跟他吵架了嗎?我不知道紀岑那邊,會不會諒解想想……”

柏澤文輕輕一笑:“阿姨,紀岑要是敢不諒解想想,不用你說,我第一個把他的頭打爆。”

他之所以敢說的這麽肯定,就是因為他了解紀岑。

怎麽可能不會諒解,紀岑只會心疼她,而且會心疼得要死。

齊思問:“紀岑……真的很喜歡想想嗎?”

四個人互相對視一眼,異口同聲:“他可太喜歡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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